原创宦艳红棱镜收录于话题#戈壁挑战赛1#EMBA1#玄奘之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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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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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这个经历会对我未来的人生产生很大的影响。”10月2日-10月4日,高军和队友组成的上海交通大学高级金融学院(下称“高金”)A队,在戈壁上与其他40余支各大商学院的戈赛队员一较高下,最终获得了季军。
虽然对于大众来说,戈壁挑战赛仍然是个陌生的名词,但它在企业高管圈里几乎无人不晓。这个举办了十五年的体育赛事,已经有超过四万名企业高管参与,今年的参赛人数更是超过人。
凡是去过的人都有一个称号——“戈友”,他们见面打招呼会询问对方是“戈几”,意思是参加的哪一届戈壁挑战赛。作为一名上市公司的高管,每年5月高军经常会在朋友圈里看到那些在戈壁拍摄的照片,并由此知道了这一赛事,有些好奇,有些向往。
本科就读于复旦大学管理学院,哈尔滨工业大学研究生毕业后也读过中欧商学院的MBA,高军对于学历、学位已没有什么需求,参加戈壁挑战赛是他选择去高金读EMBA的主要原因之一。因为在几年前,这一赛事的参赛对象还仅限于商学院的EMBA学员。
每年的戈壁赛事分为A、B、C等多个组别,但真正的较量只发生在A组——这需要在4天的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跑完公里的茫茫戈壁滩。在戈友圈,A队队员是“神”一般的存在,也是最高荣誉的象征。为了这次戈赛,高军已经连续系统训练了近天,每周的跑量超过80公里。
出发前,高军把这次戈壁挑战赛当成人生的第二次高考。在他心目中,他们是代表着自己所在的商学院,是荣誉和实力的比拼,“名次”不能不在乎。去年高金也是戈赛的季军。
但和高考的孤军奋战不同,戈赛是一场团体赛。在此前漫长的备赛过程中,高军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收获,那就是一群一起奋战的精英“兄弟”。
去戈壁“拷问自己”的中年企业家
年,当曲向东组织第一场商学院戈壁挑战赛时,他从没有想过这会是一场激烈的比赛,他甚至都没有想到这个比赛会一直举办到今天。
年,曲向东作为央视《大家》栏目的主持人,采访了著名的红学家冯其庸。这位当时62岁的学者12年中7次出入新疆,重走玄奘之路。
玄奘取经的路线是从长安出发,穿越河西走廊,过星星峡、流沙河,进入哈密,再穿越吐鲁番盆地塔里木盆地,登上帕米尔高原,翻越兴都库什山达坂,进入印度。玄奘曾经历四天五夜滴水未进,在茫茫荒漠中几乎送命,也曾遭遇天山雪崩七日之后才得以出山。
当时已经从央视辞职的曲向东受其启发,想筹拍一部《玄奘之路》的纪录片。为了给纪录片拍摄做宣传、拉赞助,曲向东先期邀请了一群社会名流和媒体人去体验徒步。其中,万科集团的创始人王石很感兴趣,大家研究之后,决定从瓜州锁阳城遗址到白墩子,途经大墓子母阙、葫芦河和城北戈壁,这是当年“里流沙”中最经典的一段,正是玄奘当年经过、自我怀疑和迷失,完成人生转变的一条路。行程4天,总长公里。
戈赛前身的那次社会名流与媒体人们的徒步现场
右一为王石
除了王石之外,当时参与徒步的还有北大光华的副院长张维迎、长江商学院副院长齐大庆。体验结束后,大家建议应该让商学院的EMBA学生也来走走。
自年起,国内商学院开始蓬勃发展,除了长江与中欧外,各大高校也均陆续开设了以培养“中国商业领袖”为目标的EMBA班级。这些EMBA学员均已在各自领域取得了一定成绩,是中国商界最活跃的一群人,身居企业要职,相对于物质层面的需求,人近中年的他们更希望寻求精神上的收获。
年5月,曲向东挨个打电话邀请来了6支队伍,分别来自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清华经管学院、上海交大安泰工商管理学院、复旦管理学院、长江商学院和北大国际EMBA,一共56名EMBA学员,举办了首届“玄奘之路”商学院戈壁挑战赛(下称“戈一”)。
这群习惯在城市里生活的企业高管,在渺无人烟、完全没有手机信号的戈壁上,自己背着水和干粮,带着GPS导航仪,迈过戈壁、沙漠、盐碱地、河道、荆棘丛,每天独自徒步20-30公里,同时还要克服早晚20度的温差和烈日、暴雨、风沙的天气变化。环境的艰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每天天快黑了才到达营地,还要自己搭帐篷过夜。
谈义良是第二年去的戈壁。当时他正在复旦管理学院EMBA班读书。参加了戈一的复旦历史系教授葛剑雄前来给EMBA同学做讲座。他将玄奘西行取经的传奇故事,看作是信念、坚持和智慧浇铸而成的求知之路,是一种民族精神的写照。
彼时已经是一家房地产公司老板的谈义良,工作忙碌,习惯了在现代高速公路上奔波,偶尔他也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要追求什么”之类的问题,“改革开放十多年,好像大家都在全力以赴搞经济建设,时代给予的机会让很多人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未来自己要朝哪里去,大多数去戈壁的人都会有些迷茫。”
谈义良觉得,中国企业家去戈壁寻找民族精神,更确切地说是希望“拷问自己”。虽然每个人可能都需要跟着时代的步伐去不断改变、获得进步,但企业家群体对这种改变更加地迫切。“你不是一个人,你有企业、有员工,必须不断创新,竖立更高的目标,每过三五年,可能就需要问自己,突破自己。”
去戈壁前,谈义良已经在考虑产业转型。年,他正式进入养老产业,创办九如城。“走戈壁是’战略定力’的最好诠释,目标已经有了,你要做的就是坚持走下去。”
戈二之后他又去了好几次戈壁,甚至戈赛有B队、C队都是他和其他戈友一起促成的。他自己还担任了多年复旦管院户外运动协会的会长,养成了每天跑步的习惯。
审计师出身的陈正星在年还是个斤的胖子,那年有个网络流行词叫“油腻中年”,陈正星暗想,“这跟我很像啊。”他说自己从没想过这辈子会瘦过,工作很忙、很少运动,但现在他是一个斤的上马精英选手,也是复旦戈十五A队的队员。
很多人去读EMBA本身就是为了打破自己的天花板。“你每天埋头在工作里,好像没有什么新的东西会在你的生命里出现。”陈正星认为参加戈赛对于他来说是EMBA课堂外的最大收获,对自己的一种肯定,“一切都还有可能改变。”
他认为戈赛定位EMBA学生非常准确,“大概只有到了这个年纪的人,才会如此投入地做一件跟物质利益没什么关系的事,希望在精神上有所收获,年轻一点可能还不会;但也不是所有四五十岁的人都会干,EMBA学生喜欢折腾自己,不管在事业上,还是身体上,都愿意为了追求更高的目标去努力、去拼。”
“戈一”时,很多人因为对戈壁之行并没有什么认知,甚至穿着拖鞋就来了
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激烈赛场
媒体人出身的曲向东最初是这么想的,“挑战赛”更多的是一种自我挑战,“取名为‘赛’不过是想为了让活动名字叫起来更带劲一点,你总不能说是一个戈壁徒步吧,那就缺少了一点气势。”曲向东告诉大家,“比赛只是一种形式,冠军并不重要。”
但EMBA学员并不这么看,在这群骨子里喜欢争强好胜的企业高管眼里,有比赛自然就要竞争,就要有高下。当曲向东在庆功宴上邀请“落后者”上台分享时,他被告知“戈赛不应该去提倡、鼓励弱者文化”。曲向东日后开始自己创业时,他才慢慢理解这些EMBA学员。
从首届戈赛开始,清华经管学院与长江商学院就为冠亚军之争暗暗较劲。到了戈三、戈四,这种暗地里的较劲扩大升级为误会和争执,并成为清华日后退赛的导火索。
当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戈壁到底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清华的队伍已经全副武装为冠军而来。统一的服装、背包,自配GPS,分为主力队员和护卫队员。民营企业家扎堆的长江队伍虽然暗地里惊讶和佩服,但“想赢”的心一点也不输。
在戈三时,已经有队伍会在比赛前提前探路,路况比裁判还熟。由于比赛规则没有明确是否一定要经过补给点,比赛前已经去实地探过路的长江通过抄近路走直线距离,战胜了跑步实力更强的清华,导致清华不满。从戈五开始,清华再也没有出现在商学院戈壁挑战赛的赛场上,直至今日。
从戈三、戈四以后,戈赛正式引入了专业的比赛机制、比赛技术以及竞赛管理团队,逐渐形成了固定的赛制。每个院校的参赛队伍分为A、B、C三队,A队和B队均要走完全程,其中A队代表所在院校参赛。
10月4日,陈正星(左一)和队友到达终点
但清华的退出,丝毫没有影响比赛的激烈程度。国内另一所体制外的商学院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取代清华成为长江的劲敌。这两家相对市场化的商学院轮流包揽了从第三届到第九届戈赛的冠军奖杯。相比之下,体制内院校似乎对戈赛的名次没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