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开窗,悠然见山,天山北麓,白雪皑皑。天都大亮了,而酒店的大门还反锁着。前台退了房,又打几个电话,才寻到开门钥匙。
下山回到半截沟镇,向东穿过木垒哈萨克自治县。木垒县的检查站给人印象颇为良好,自成一体的平房,宽敞洁净,尤其卫生间,都不忍心不去一趟,提供开水还有各处景点介绍。
此为天山东脉的北麓,山形地貌较之天山中脉的奇骏,已经舒缓许多,冰雪消融之后的蓝天白云下,又是另外一幅淡彩浓抹的摸样。画中东行百来公里,又南向穿越东部天山余脉,要说这算是第四次跨天山了,再上G7京新高速路。
吐鲁番与哈密交界的检查站,非常友情地提示:前面即将进入无人区,请在服务区做好各项准备。
一碗泉服务区,距离哈密市也就公里,赶路的话也就憋泡尿的功夫。问题在于,今儿不是奔哈密,还就是冲着无人区来的。面馆的服务员也是一口川渝地区的方言,拉面加大馒头,这顿得吃饱了。
临桌有看了一阵菜单:
——“来个重庆小面,不要辣椒。”典型南方口音。
服务员丫头愣了片刻,建议其另外做选择,比如兰州拉面可以没有海椒。
——“喂,服务员,再来十个馒头打包,算账。”到俺们叫了。
——“只有九个了。”
九字是个好意头,临桌都愣了在那里。又东行20公里,了墩停车区,简易的工房后面隔离网开了口,离开高速公路。此刻显现了本地高速公路区段收费的合理性,因为不需要通行卡,否则揣着卡离开高速,那可是件麻烦的事。
知道这个开口通往何方的,都是做足功课有备而来者。“大海道”,首次听这名字,疏忽间就与好莱坞的那个加勒比联系起来。其实,这是老地名,敦煌刨出来的唐代书卷《西州图经》记载:
“大海道,出柳中县(今鲁克沁镇)界,东南向沙州(今敦煌市)一千三百六十里。常流沙,人行迷误,有泉井咸苦,无草。”
丝绸之路,即是出敦煌玉门关,西行大海道,抵达吐鲁番。时过境迁,今日了无人烟。
离开了墩,土路上颠了不远,左侧有水泥路面,然而前后都不见车,跨了上去,显然又体现了底盘高一点的优点。
20公里后,见一工厂,水泥路就到此为止,地图上显然没有标记。绕过厂房,继续南行,沿着地表的车辙。地面车辙保留得非常清晰,因为这地方的降雨量小的可怜。地表已然由土路,碎石,过度到戈壁滩涂。
车速降到20以下,赫然见一招牌:未经批准不得进入无人区。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当家作主的主人在自己个地上溜达溜达,逻辑上都对,问题是每一亩三分地都有地头蛇,正寻思不得要领,后视镜又赫然一警车闪烁,心咯噔下沉,让道倒不必,因为这本来就没有道,减速还是必须的。
擦肩而过,说明无人区里也能有状况,正南方向公里就是名闻遐迩的罗布泊,当年出的状况,家喻户晓,至今已然成为了玄幻传奇。
电子地图有标记的是——大海道火星人基地,这三分地的主人,据说来自京城,数年前在此安营扎寨,是否跟火星有什么瓜葛不得而知。
忽又见前方一路烟尘滚滚,原是刚才风驰而去的警车,又带了一辆警车往回奔,难不成真是搭救火星人去了。
渐行渐远,后面的工厂和铁路早不见踪影,四周没有任何明显参照物,除了地面的车辙继续顽强地延伸着。看着里程表,离开G7高速40公里,远方始见雅丹地貌。
雅丹是维语,用今儿时尚语言,可以解读为“哇噻的山丘”。号称最美雅丹地貌排行榜的前三名,都在大疆之内。瞩目雅丹,方才明白,时间并不是唯一杀猪刀,凌厉呼啸的风也是。
时光荏苒荒丘,
百年风蚀眉头,
千秋万代何忧,
天造地就,
日暮几度春秋。